旅middot大城小镇重新和小 http://www.heshanshizx.com/hssms/6553.html本文由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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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会粘蜻蜓吗?就是用剪下来的红色的自行车内胎的边角料,是橡胶,放在锅里熬,或者直接在火上烧,烧或熬到恰到好处,颜色棕了吧唧,摸起来粘粘糊糊的如同胶,特别好使,就把它涂在一种长长的杆子的尖稍上,然后就可以在外面去粘趴在树梢枝头不动的蜻蜓,或者知了,最好是粘在透明的翅膀上,一旦粘住,蜻蜓或知了(北京叫“jì鸟儿”)就跑不了了,乖乖地被拿下……
写完这段话,我觉得特别心虚,因为不知道,1,是否有人感兴趣,2,有多少人会想到蜻蜓可以粘,3,有多少人意识到蜻蜓可以作为玩物,4,有多少人觉得蜻蜓多到足够让儿童去游猎的地步,5,有多少人知道自行车内胎是红色的,6,有多少人会觉得在锅里熬自行车内胎是精神正常行为,7,巨大的年代代际差异使得人们觉得我苦逼可怜……
说实话,我对你们的可能的反应,一点儿谱也没有。我只是硬着头皮写写写,说说我上小学时候这个特别印象深刻的记忆。如果你们觉得:这tm都是些什么呀,那你们就都给算在时代的账上罢,不要算在我的账上,因为我当时作为小朋友和现在作为大人,精神都是挺正常的。
当时胡同里面到处都是孩子们在粘蜻蜓,我现在也没觉得那就苦逼可怜了。
时间地点人物:时间是70年代末80年代初,具体也就那么几年。地点是北京的胡同。人物是赵黎明和我。我年9月1日上的小学一年级,在府学小学。(是的,就是现在人们说,如果不是有幸生在这个学区,得花上百万才进得去的所谓东城“名校”。~)
赵黎明那时候也是在府学小学,上“小五年级”。——就是说赵黎明他们那拨人口太多,一个五年级上不过来,春天入学的那拨叫“小五年级”。赵黎明是河北人,他兜里总是装着炒豆子,掏出来往嘴里放着嚼,有林副主席遗风。(啥叫林副主席遗风?我懒得解释了。总之我发现只要隔那么一二十年,地球人能隔膜得比火星人还隔膜。总之我记事的时候林副主席是个大坏蛋。)赵黎明有河北口音。比如说吃那个炒豆子叫“吃dǒu儿”,是三声。搞的我也去高度模仿,让妈妈炒豆放在我的兜里,在外面“吃dǒu儿”。赵黎明只带着我粘蜻蜓大概两三年,即两三个暑假。每次跟他待一个暑假,我都变成了河北口音。
后来他无法学习了,说是一看书就“脑仁儿疼”,但是粘蜻蜓的时候不疼。所以他爸爸,我们住的大杂院儿的一个河北农村来的工人,就打他。后来他很快就俨然成为一个小伙子,个子不高,当锅炉工了,再往后就没见过了。
我呢,则一路念书念下去,你知道的,一直变成现在这个书呆子,还对粘蜻蜓一事津津乐道。
我后来上中学了,家也搬到楼里去住了,知道香港有个同龄人电影明星叫“黎明”。但我第一反应,永远是先想到了粘蜻蜓的赵黎明。(要是英语的话,要加定冠词the,“The黎明”,如同电影《昂山素季》叫“TheLady”。)
一直到现在,我一看到蜻蜓,第一个反应还是想去粘。但现在蜻蜓太少了。想当年,胡同里面到处是盘旋的蜻蜓。还有就是我去工体游泳,工体外面那一路的灌木林里,有多少蜻蜓!
我没见过自行车内胎也得二十年了。(北京大街上你现在敢骑自行车么?)但我觉得直到现在,一旦你让我看到红色的自行车内胎,我首先想到的一定是在赵黎明家违章小厨房(就是用砖头垒出来的一个棚子做饭用)的角落里面熬胶。当时我们多么艰苦哇!记得有一次库存的胶和内胎都没了,我们就跑到北新桥的自行车铺子里面,从地上捡一大段,偷偷想拿走,结果招致了雷霆震怒一般的成年人痛骂,仓皇逃命!(车铺一事,怕你不懂,就好心解释一下:自行车胎扎了,漏了,需要补胎,补胎就用边角料。所以修车铺里面有边角料。)
而且我们每次熬胶,都在院子里招致痛骂,因为据说那个味道太臭了!
我老说“我们我们”,就是我和赵黎明。其实呢?我是个笨蛋,从来没有粘到一只蜻蜓,也不会剪胶皮、熬胶,都是赵黎明一个人在干。我甚至都发现不了停着不动的蜻蜓,都是赵黎明目光锐利。
而且说到粘蜻蜓的那个杆子,你们也肯定不懂。这不是木杆、竹竿,而是从过去扫大街的大扫帚上hāo下来的,不软不硬、玉树临风、随风摇曳、蜻蜓不觉得违和的一种杆子。
夏天的下午,知了到处在叫,烈日当空,手持涂了胶的杆子,出现在胡同里,那是多么幸福的感觉哇!其实我也就是拿一下儿而已,真正的能手,是赵黎明。直到今天,我还很自卑,就是说,我看不到好几米高的树上,目标蜻蜓在哪儿,也不会粘。但赵黎明会把他粘下来的蜻蜓给我玩儿。我们一般是把蜻蜓的尾巴掐掉,往身体里面捅一根火柴,点燃,然后快烧到蜻蜓胸口时,它就嗖地飞起!……现在看起来太残酷了。
好吧,这是改革开放初期华主席“你办事我放心”的北京,不是日本《菊次郎的夏天》好不好?也木有久石让的配乐。
但依然,这是我快乐的童年的一部分。直到今天我都对蜻蜓解剖学,蜻蜓的头、眼睛、腿、胸和翅膀,以及各部分摸起来的感觉,记忆犹新。
是的,我那时也看《夏洛的网》、《爱的教育》,还有你们没看过的,加藤多一的《白围裙和白山羊》,但我也跟着赵黎明粘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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