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10月30日,金庸先生先生逝于香港。
当手机弹出这条消息的时候,第一感觉是惊诧,第二感觉又回归了平静。
金庸先生说过,人生就要大闹一番,悄然离去。这是属于他的浪漫主义情怀。
可是他只成功了一半,那便是大闹一番,他用一支笔和一连串武侠梦大闹了一番,让无数人为之沉沦甚至疯狂。他的那些作品,不止为几代人建构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江湖梦,还成就港剧、港影以及港星的几多辉煌和璀璨。他的那一支笔,真的是妙啊,不止生花,还会生根。
至于另一半,他以为你成功了,实则没有。可能现在的他已经无从知道,当他在香港离世之后,媒体立刻炸开了锅,对很多人来说,金庸先生的大闹一番,建构了很多人关于同年和青春的回忆,那是多么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他的离去在自己看来是悄然无声,但在我们看来,是翻江倒海......
(一)
也有一些人对金庸先生的离世,是不带恶意的“蓄谋已久”,因为他们知道,他的离开会是一场颠覆。
当金庸离世的新闻出来以后,香港作家马家辉说,他在年的酒会上层见过金庸先生,那时候的金庸先生,刚完成心脏手术不久,撑着枴杖,云颤颤的,非常非常虚弱。
当时马家辉先生还在报社担任副总编辑,而身旁刚好有位姓赵的同事,这位赵性编辑回报社后立即编了个版面——悼念金庸。这不是一种坏心的诅咒,而是专业,必须预作准备,万一出事了,马上刊登。
可是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版面在抽屉里放了整整20年,金庸先生依旧在书写他的传奇。
于是有一次马家辉先生在见到赵编辑后,笑问他:版面呢,还在吗?
赵编辑笑道:在,并且年年更新!
年,金庸先生去了。但那位赵编辑也早于十年前比他先生,才48岁。
这真的映证了梁实秋说过的那句话,「人过了四十五岁,谁先死都不知道呢!」
对啊,谁先死还不知道呢?
就像当年(年)的金庸先生不知道他自己选的接班人——古龙,会比自己先走一步一样。当时金庸先生完成了鹿鼎记,决定封笔。但是金庸先生觉得《明报》的武侠连载不可停,于是给古龙写信,希望古龙可以继续在《明报》连载武侠,这一举成就了古龙,也成就了武侠,但是年,古龙就早逝离开了。
(二)
当然,金庸先生离开了,但“不朽”二字不会褪色。
原因呢?在世的时候是“此花开时百花杀”,离世以后约莫是“此花开尽便无花”。
虽然生命走向了终点,但是人生依旧是传奇。在现在这个追求情怀的年代,《倚天屠龙记》、《神雕侠侣》等作品一次又一次地被翻拍,青春和同年一度又一度被追忆,金庸先生的故去怎能不让人伤怀。
很多人都记得张敏的赵敏,高头大马、英姿飒爽,回眸一笑百媚生;记得林青霞的东方不败,身披红衣,水中纵酒,满是肆意;记得李若彤的姑姑,一袭白衣从天而降,目似无尘;记得黄日华的乔峰豪情万丈,在聚贤庄大杀四方,在战场舍身求取自己的大义.....
但其实,我希望金庸先生,可以像黄药师一样,带着一身名利和世俗,在桃花岛一隅听潮弄萧。可以像老顽童一般,抛却情仇,和一灯大师、瑛姑相伴百花谷,偶尔左右互搏。又或者可以像风清扬一样,隐居华山,笑看红尘,等着下一个令狐冲一样的小辈给他添些色彩......
你看,金庸多偏爱这些人物,都不愿意给他们一个稍微看起来有一些些残忍的结局,把他们写活之后,就放在一边,留着余味让自己和读者去品味。
不管别人的评价如何。
在我眼里,金庸的文字里,穿插着他的家国情怀,也饱含着儿女情长,他能看透现实,却不想写透现实,他看不完所有的人性,却努力写透人性。
我想,他大概是像余华一样,近距离目睹过死亡,所以才能将各种人的死亡写得别开生面,所以才能把那么多的死亡写得那么重,最后又轻轻放下。
毕竟,他的本名是查良镛,是那个当年被当作反动地主枪毙于自己一手建造的小学操场上,直到30年以后才终于得以沉冤得雪的查树勋的孩子。当父亲死的时候,金庸并不在,但是不在不代表不痛,所以他在自己的自传散文中这样写道:
“从山东来的军队打进了宜官(金庸小名)的家乡,宜官的爸爸被判定是地主,欺压农民,处了死刑。宜官在香港哭了三天三晚,伤心了大半年。但他没有痛恨杀了他爸爸的军队。因为处死的地主有上千上万,这是天翻地覆的大变。”
年的时候,邓爷爷接见了金庸,还对金庸和父亲表示了歉意,最后金庸先生说:“人入黄泉不能复生,算了吧!
被迫缺位了那么多年的父亲,对金庸的影响其实是很大的,所以他的作品里,很多主角都在找父亲,比如石破天、比如乔峰,比如虚竹;所以他的作品里,母亲给孩子留下的总是更丰富,比如殷素素对张无忌说的:长得漂亮的姑娘最会骗人。
(三)
大概很多人都不知道,金庸和徐志摩是表亲,徐志摩曾经在剑桥大学读书,金庸的父亲曾经跟金庸说:你表哥读剑桥,你以后也要上剑桥。
所以在年,经过3年苦读,金庸以86岁高龄获得英国剑桥大学颁授哲学博士学位,这大概是对父亲最好期望的一种回应。
这么多年过去,金庸先生大概圆了父亲的梦,也圆了自己的梦。
在他创造的武侠世界里,我们在阿朱死在乔峰怀里,最终只能塞上牛羊空许约的时候;在郭襄“一见杨过误终身”,创立峨眉也追不上杨过的时候;在陈家洛一腔热血反清复明终成泡影的时候......
很多人开始成长、成熟起来。
比如科技圈最有名的金庸粉丝——马云(花名是风清扬),已经全球皆知,并在自己的公司阿里巴巴里树起了武侠文化,比如达摩院和罗汉堂。
而大多数普通人呢,忙起了专业课,忙起了工作,金庸的武侠小说已经逐渐被尘封起来。但是在深处的记忆里,都始终为它们留着一个位置。直到闲暇的时候,打开电视剧或者小说,看一看,回味一番,又不自觉地感叹:
金庸真的很了解男人,也很了解女人,滚滚红尘里,哪怕人有千百种模样,爱情和婚姻有千百种面貌,金庸就用那一支笔,写尽了无数男男女女的爱恨情仇。
所以他会在满腔豪情、重情重义的乔峰心里,留下阿朱这一颗朱砂痣;所以在狂放不羁、潇洒自如的杨逍身边,夺走了纪晓芙,留下了能够让杨逍不自觉想起晓芙的杨不悔。所以在张无忌身边,把小昭、周芷若、珠儿写成了过客,最后只留下一个敢爱敢恨的赵敏。
就是这样恰到好处。
我愿意相信,昨夜之后,金庸先生真正放下了他的那一支笔,像年少的我们一样,仗剑走天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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