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蜻蜓 > 蜻蜓的生活环境 > 寂寞高手一时俱无踪,自悼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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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社交媒体上随处可见这两句话，虽然的确，再加个横批，这就是金庸最好的挽联。但说实在的，不查百科，当场就知道这十四个字都对应的哪部书，恐怕未必有多少人清楚。这才是最为伤悼之处，其实金庸小说，中国通俗文学之集大成者，华语中文圈的文化通行物，已经不知不觉在时代洪流中，逐渐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去，步入遗忘。
悲观地说，查老先生仙去，引发的真心伤怀混杂附庸风雅的全民哀悼，可能是金庸最后一次成为集体现象的时刻了。
以前上课的时候，拿金庸的故事举过例子，结果学生一片茫然，甚至对金庸这个名字毫无印象，勉勉强强还能说出《神雕侠侣》和《笑傲江湖》的，那是因为于正拍过。面对说起《天龙八部》听都没听过的场面，匪夷所思的错愕中，我是又强烈地感觉到自己老了。说实话，在我个人看来，中国不知道金庸，跟不知道四大名著的概念是差不多的。其实这些学生反过来给我结结实实上了一课，我又不小心掉进了幸存者偏差。
好似如今一提起，最出名的竟然是吸毒流氓的丧尸粉丝集群，而非一代武侠大家的开山处女作。
国人的金庸受众，原著小说的读者所占比重其实并不是大头，更多的还是通过影视改编而了解。影视观众又分成诸多阵营，80-90年代的TVB党，后来的于正党等等，几部大部头的数轮翻拍，都能分出好几派，各自为战，或对战。
《射雕》的83、94、03之争；令狐冲的吕颂贤和李亚鹏；东方不败的林青霞和东方姑娘（别不信，觉得后者比前者强的真的大有人在），乔帮主和帽子黄日华和散发胡军；韦小宝的星爷、山鸡、张卫健；张无忌的马景涛、吴启华、苏有朋，周芷若的周海媚和高圆圆，赵敏的黎姿和贾静雯；周芷若《神雕》的李姑姑和刘神仙（白古天乐和黄大教主，可能也就比杨逍的孙兴和皇阿玛，有那么点讨论的余地）……比比皆是。
但随着时代来到年，这些阵营和谈资都已经不知不觉沉寂，不再是流量话题担当。王霸海图，血海深恨，尽归尘土。最可惜的还是张纪中用准《水浒》规格拍的《笑傲江湖》和《射雕英雄传》，诞生在全民电视机和互联网发展的间隙，港台衰弱与大陆崛起的经济交点，两面夹击，没能积累起足够厚度的受众群，就背着不公的骂名，匆匆隐没在时光中。说是生不逢时，但或许也只有计划尾声和市场兴起的经济周期，方能集结到创作严肃艺术品的资源。
说是，其实金庸写完《鹿鼎记》封笔，已经是年的事。到80-90后开始接触金庸，影视剧都翻拍了好几轮，小说都重修了一遍，但我们也赶上了最好的三联版，以及TVB和大胡子的共举。一晃这批人，在改革开放开倍速的时代更迭下，也成了半截身入土的老人。这其中的乱舞春秋，岂止是一个时代，金庸纵横江湖的日子，与其说是时代，不如说是一个朝代。武侠小说的巅峰王朝，中文通俗文学的一个辉煌大朝代。
尽管早就封笔挂印，传统武侠空前绝后，仙侠玄幻的后浪滚滚卷来，但只要金庸本尊还在坐镇，这个王朝就仿佛屹立不倒。如今老爷子驾雕西去，把天赋带到彼岸和梁羽生、古龙再聚三巨头，王朝似乎就真的结束了，换个角度说，也许是一个大断层。
金书上承《水浒》的古典之流，中融西方戏剧之法，下启现代叙事之模式。如今的网文套路，大都是金庸几十年前玩剩下的。当今流行文化，也暗藏异曲同工的雏形。
《FATE》系列的圣杯战争，其实不就是华山论剑；《九阴真经》下卷武功篇是小圣杯，上卷内功篇是大圣杯第三法；Saber中神通，Archer南帝，Lancer北丐，Caster东邪，Assassin西毒，带过蒙古骑兵的郭巨侠是Rider，西狂过神是Berserker。
漫威电影宇宙这种玩法，其实不就是《天龙八部》；萧峰是美队+绿巨人（家国英雄+狂暴属性），段誉是钢铁侠（高机动远程输出的公子哥），虚竹是雷神（修仙向的技能树），慕容复是洛基（dreamaboutking），木婉清是黑寡妇，王语嫣是贾维斯（误）……
论文学成就，金书尚不能和严肃文学平起平坐，论通俗文学，则无愧集大成者，开山祖师，影响启发的后世门徒遍地。金庸把武侠这个市井文化提到了大雅之堂的门口，但要真的登堂入室，还需修炼精进。金庸在中文通俗文学上高山仰止，可以说是把武侠写到了顶峰和尽头，但百尺竿头，是不是真的再没有提升空间和新的道路，我觉得也不尽然。
只是目前来看，四海列国，千秋万载，俨然就一个金庸。老爷子这一走，谁能接着干这个事，好像还真是个大断层。简单来说，金庸把一个二三十分的玩意提到了六七十分的水准，既能把原来的受众培养到四五十分的素养，也能让七八十分的人正眼相看，向下交流。但现在嘛，大环境好像更乐意把产品定死在三四十分的流水线上，让一批人吃到撑就好，对于口味和厨艺的上下打通，并不存志，尽管也可以叫做市场的精确细分。
当然，所有文化潮流的背后，都是政治经济的周期运动。包括金庸也是，我一个想当外交官的，怎么就成了武侠小说家了呢？其实看看大师生平经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中央决定的，由这个叫查良镛的人，来当武侠小说的盟主，个人奋斗与历史行程的因缘际会，后来金庸也作为《明报》的主编，和长者的长者谈笑风生。所以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大力发展生产力（不是开玩笑），早晚有一天，我是相信我们国家会出现文化的再革新的。
只是作为生活在当下的人，这确实是个青黄不接的断层当口，所相信的未来，未必是有生之年，从情感感受上，是比较疼痛一些。以个体或断代群体之有涯，约莫不会再有金庸如此变革破局之笔的现象级大作家。这种巨大存在感的真空，不止是青春流逝，人无少年的光阴感叹。
有点类似感觉的，就像科比两年前退役，最后一战的疯狂至今刻骨铭心。我难过的不是朋友圈刷屏的什么，而是某种理念信念，可能要在触目可及的时空里就此消失、断层。如央视解说说的，不是没有新的强大球员，是从此以后，没有像科比这么打球的人。
就像我一想到湖人现在的大当家，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北乔峰在少室山高举南慕容的豪言：我萧峰大好男儿，竟和你这种小人齐名……当然，理性客观上，我知道老汉是大人物，是真厉害，比脑洞小王子的慕容复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所以金庸一去，在确认不是谣言后，感觉是一把玄铁重剑当头砸下，当时就想念诗：苟……不好意思，昨天敬老爷子破例喝了点酒，其实不也就是苟……回正题：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
描绘黄衫女的执笔人，隔着两年和夏梦在同一天西去，真叫个刀剑如梦。
此时此刻，恰如被遗忘的03版《射雕》，那曲《天地都在我心中》所唱：狂沙路万里，关山月朦胧，寂寞高手一时俱无踪。
复想起《神雕》结尾，郭襄望着过神离去的背影，无尽怅然。此时宋亡将至，武林即将出现大断层，直至元末明教兴起，随之涌现以张无忌为首的一波当世高手。现实的武侠文化，会不会也走这么一波曲线，犹未可知，倘若真按元明的历史行程，那可是一百年左右的事了。
金书里，自己算看过的，也就射雕三部曲，天鹿笑，六大名著，书剑与碧血。《连城诀》和《侠客行》的PDF现在还在手机里躺着；飞狐系列只知道主角名字；《白马啸西风》就知道那句；《鸳鸯刀》就知道两把刀上刻着二逼的；《越女剑》听说阿青跟宇文拓似的，一把剑灭了一支军队，当然我晓得《轩辕剑》是后辈。
最早读金书的体验也很特别，那会还是初中生，家长觉得禁止看课外书要从初一抓起，武侠小说这种打打杀杀的，更是禁书中的禁书。所以家中书架是不会有金书的，私藏也是不可能的，抽屉书包是会被翻的，个人隐私是什么，能吃么？
于是本座只好跑去书店，蹲在书架前囫囵吞枣地啃下来，先强行记住，回去再行回放消化。金书大多分四册，那时候的周末日常，就是一下午翻掉一本，然后回家脑内小剧场。自己写东西，也是能不留草稿就不留（上大学收拾的时候，有几张稿纸愣是被我藏得自己都找不到），尽量存在脑子这个唯一安全的密室里。如今码字十几年，从不打草稿提纲，自己收集组织信息的野生DIY，起源就是那段读金庸的面壁者岁月，再往后看别的东西也是如此，几年下来，就给操了出来。
但这个习惯在学生和工作的时期也带来了不少麻烦，从教室上课到办公室开会，我的笔记本永远是最干净的，老师和上司自然要批你，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其实是很对很对的，但偏偏不适合我。
干活的时候，别的同事是又翻书又百度，时不时写两笔，动作场面非常激烈，就我自己定在座位上发呆，很久之后才集中敲键盘。旁人看来，确实像是划水偷懒，时候差不多了才开始赶工交差。而且旁人一旦这样定义你，最后你交出的东西就算是干货，也会被批成水的。
也不是不能理解，人家记满了整张纸，你一字不动，人家查了半天资料，你自个儿原地输出，最后还真能给出成形的东西，人家的脸当然搁不住，不搞你搞谁。但习惯是改不了的，也的确不想改。你记了一笔记本，回头就忘，老子脑子里起码三个笔记本；你百度了半天就凑出那点零碎，老子自己脑内百度，捞出来的信息你还嫌多；列位老师、上司、同事，拿头是真教化不了本座。
高中读的是理科班，考上的是大专，基本是怎么野路子怎么来。每当碰到有些科班出身的，对着八千字论文发出猪叫声，就我的视角里着实不可思议。一两个月的时间，给你上网泡图书馆，写个八千字，至于么？搁我也就一两天的事，而且一般只要自己预估四五千字，实际写出来就会奔着七八千字去。公号和专栏里那些大几千的大部头长文，几万字的系列专题，皆是如此写一半上头了的产出。
某种程度上，人生最武侠（其实也很古惑仔）的一段心态时期，就是缘起读金书的青春期。当然，后来年纪大了，老衲也佛了，明月照大江，清风拂山岗，他呛任他呛，老子尼克杨。
最早起的第一个笔名，叫做，顾名思义，后金庸时代的武侠就靠老子了。但后来觉得太中二，发配去做了QQ名，当时的同学网友都不知道是啥意思，有的以为是指清朝前身的后金政权，还有的以为是在影射北朝鲜将进入后金家时代……也是神脑洞。
起初拿起笔，想写的便是武侠小说。当时自然模仿的都是金庸的文风，但我想现在有公开发布出来的文字，应该看不太出来，姑且也算是一个进阶。
而那个我还在东施效颦的年代，正好发生了马加爵砍杀舍友事件，当时中国教育的尿性，普遍把责任甩给马加爵看武侠小说。这下好了，爱看武侠小说都要砍人，想写武侠小说的人就更不得了，于是有一阵我经常被班上同学笑成马加爵二世。幸亏老家没有杨教授，不然估计我可能会是第一个因为读书写作而被抓去电的。
想起来挺黑色幽默，读金庸以前，还上小学的时候，我已经看过《西游记》和《水浒传》的原著，家长从单位图书馆借来给我看的，因为是四大名著。此事之奇葩，也是细思极恐，西游水浒的原文什么概念，杀人放火，挖心剖腹，女体横陈，翻云覆雨的描写何其多，那才叫真的少儿不宜，结果家长心大，我自己也心大，愣是跟没事人一样看完全书。跟吴承恩和施耐庵的手笔比起来，金庸小说的那点黄暴哪里够看。谁知反倒在青春期，可以接触一点更成熟文化的时候，被老师家长乃至同学，当成了教人学坏的邪书。话说这帮人现在转发的朋友圈深度好文，哪个不比武侠小说有毒……
不过后来在写作歧路上的鬼畜发展中，自己对武侠的执着热情也慢慢消退，就像如今，完成原始愿望的计划，也没排在前列。高中时期认识我的，以为我想做方文山第二，大学时期认识我的，以为我想做韩寒第二，中间一段时间，有人以为我要山寨村上春树。跨度跳的有点凌乱，现在看到这篇文章的人，发现我这个小透明的时候，大概也都以为我是要做影评人之类的。
谁都能张口就来，武侠是成人的童话，是无数青春年少的梦想，许多中国人心中都有江湖梦。但是做梦这个东西就像喝酒，适度是微醺美醉，喝大了就是酒精中毒。每个人的体质也不同，有的能豪饮有的只宜斟酌。好比我自己这种酒精过敏的残疾体，一瓶撂倒，做梦也是梦无能，很多梦，做着做着自己就醒了。武侠小说，看着写着，自己就越来越不相信。
光是山洞悬崖的奇遇外挂、机械降神，我就时常吐槽，金书在我心中地位很高却没升天，很大一个因素就是金手指太多。而像的悲剧再怎么痛心，还是会忍不住想这个局做的有多强行剧情杀，乔帮主智商掉的有多厉害。整个《天龙八部》的众生皆苦，多半缘起萧远山和慕容博搞的幺蛾子，但仔细想这两位坑儿子神爹的复仇与复国，一句话：神经病啊。
一如少年漫一直看不下去一样，我不相信JUMP的三件套，受不了一帮其实老爹都是大神的少年涕泗横流，嘴炮梦想。武侠小说也有类似的问题，甚至整个文学艺术本身都有。
一切的本质都是造梦，政治经济延伸的桃花源，武侠起初只是文学的边角料，但却也最能体现文学的抽象本质。毕竟，这个世界上最厚重的武侠小说，叫做《战争与和平》，一个老包去堵拿破仑，最后还是被条子削了（请看《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亦或叫《堂吉诃德》，一个傻冒拿着长矛去撞风车，最后摔了个头破血流，给女孩留下遗言不得嫁给读骑士小说的人。
原音出处：最厚的武侠小说，叫做《战争与和平》
斗胆揣测，金庸写作武侠小说的旅程中，大概也想过这样的问题。一个写出郭靖萧峰如此顶天立地之人的大师，最后用一个身无寸功的痞子，封印自己的小说家生涯，恐怕不止是技艺上的追求，兴许也有某种幻灭。自身筑造了一系列瑰丽恢弘的江湖世界，但最终梦还是做不下去，直到亲自亲手打破梦境。何况查良镛本就志在从政，后为报人，金庸的小说，当初连载于《明报》相当程度上是为了助推销量。
要我说金庸小说，是半梦半醒。不难发现，将金书按时代背景的顺序排下来，武功的力量一路衰退，北宋的《天龙八部》，满级怪满地走，直到清代乾隆朝的《书剑恩仇录》，已无高深内功，近似现实的技击比拼，再往后推，西方工业文明轰开国门的时代渐渐临近，那里没有金庸的江湖。
金庸与武侠之梦，作为自己很大程度上的码字起点，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两年有点处在郭靖参加华山论剑前的状态，一直思考在练武功到底有什么用这个问题？写作者的武功，自然就是写作能力，咱们这些码字人，说大了，也是应该，可是事实上，好像往往是作大了，不添乱就不错了。
就像上面说的，武侠小说就算给你写到《战争与和平》，够牛逼吧，世界级名著，但文豪如托尔斯泰也没能救俄国，曾经带来希望的，还是共产主义铁拳，后来铁拳腐蚀了，毛熊到现在也没缓过来。本人跟鲁迅的想法相反，学文救不了中国人，学医好歹救活一个是一个。最后拯救中国的，还不是一个图书管理员，带着一帮看似土鳖的家伙从来穷山恶水里杀出来，人家虽然也是诗人，也算文学家，可那是业余爱好。
不知道幸还是不幸，连一部小说都还没写完，就在琢磨这种近似终极无解的问题。当然，写还是要写的，毕竟自己开的副本，滚着也要打完。虽然脑子里一直有个可以称之为的小人天天在作法，但至少对于金庸，依然心存敬意与感激。
年少时最喜欢杨过与张无忌，不为妹子多，只是觉得武功够酷。蛇胆山洪练内功，玄铁重剑就是抡，想想就猛；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的组合，不明觉厉。然后边再读，最伟岸的身影，唯郭巨侠与萧大王是瞻。两位使的英雄，是我们这代人所接受过的最好的爱国主义教育之一。
《神雕》时期的郭巨侠，面对昔日义兄托雷之子，日后的元太祖忽必烈，凛然民族大义。驻守襄阳，对过神一番的教导，深陷蒙古军营，以完人般的武功与人格魅力，生生将过神彻底拉回正道。而金书序列中最为壮烈伟大的故事，实则隐藏在灭绝师太看似平淡的一句话中，襄阳城破，郭靖、黄蓉夫妇殉国。
官居契丹南院的萧大王，怒斥欲以挑动五国战乱寻求富国的慕容博，到今天还能原话奉送键盘上的好战者。
少室山上，一声，一句，无论脑补的是胡军的嗓音，还是黄日华扛着的录音机，对于男孩子来说，再怎么分清梦想和现实，恐怕都还是无力抵抗这般豪情血气。光是聚贤庄一战的回目标题，就能无缘由地心潮澎湃。
多翻几遍书，也能看见主角之外的光辉。以前觉得段正淳就一色魔，用今天的话就是种马，生女儿命中率比肩科比，产量远超。但此君在少室山上两番表现，无愧大丈夫，上原文。
武林群雄欲围歼攻萧峰：
段正淳低声向范骅、华赫艮、巴天石诸人道：“这位萧大侠与我有救命之恩，待会危急之际，咱们冲入人群，助他脱险。”范骅道：“是！”向拔刃相向的数千豪杰瞧了几眼，说道：“对方人多，不知主公有何妙策？”段正淳摇摇头，说道：“大丈夫恩怨分明，尽力而为，以死相报。”大理众士齐声道：“原当如此！”
关于叶二娘孩子的爹是谁，在场一票人瞄向镇南王……（这一段真是又好笑又燃）
连段正淳也是大起疑心：“我所识女子着实不少，难道有她在内？怎么半点也记不起来？倘若当真是经累得她如此，纵然在天下英雄之前声名扫地，段某也决不能丝豪亏待了她，只不过…只不过…怎么全然记不得了？”
多了点年岁，也会时常想起程英的那句话：你瞧这些白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人生离合,亦复如斯。
提起明朝复兴汉室，明知杜撰，也依然会畅想明教的存在，光明双使，四大法王、五散人、五行旗，当然还有凤阳坛坛主的组织架构。众人双手作火焰状，念诵经文：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为善除恶，惟光明故，喜乐悲愁，皆归尘土。怜我世人，忧患实多。
还有《倚天屠龙记》的后记所写：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说来奇怪，金书洋洋洒洒千万言，印象最深刻的，偏偏不在小说本篇之中，而是后记中的十个字。
滚了滚进度条，真是人老话多了，诶不是人老应该更安静一点么，但写到这份上，好歹已经蹭不到热点。和田光司病逝，科比退役，金庸仙去……感觉年少时期几个万恶之源的坐标，都在一一消逝，俱往矣。昨天酒醒，听了一夜《沧海一声笑》，黄霑、徐克、罗大佑三个破锣嗓子仿佛喝大了乱唱的那一版（身为词曲作者的黄霑大神也早就去了），听到最后的啦啦啦啦~~~恍然有一种人都死光的感觉。
啰嗦一些题外话，科比夹在两位逝者中间，有点奇怪，但怎么说呢，科比离开球场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股的杀人眼神，于我而言也意味着某种难以阐明的死亡。前几天老科回斯台普斯看湖人比赛（这个企业资本家是来卖书的…），一副春风满面的笑容，看得我是一面祝福他人生美满，一面又悲从中来。科比.布莱恩特的20年篮球生涯，其实也是我所看过最为荡气回肠的武侠小说之一，而且还是真实的现实。
侠之大者，此去但愿也能笑傲江湖，一路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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