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

百节疏通,万窍玲珑青衫磊落荐金庸


雅俗未分,谁主浮沉?

莫言余华,各领乾坤。

金庸武侠,不弱于人。

——题记

算起来,明年二月份,我就年满二十周岁了。我打算届时写一篇《二十自述》来回顾自己这人生中的前二十年。我想,自己在动笔时也许会想起很多温馨的画面。

也许,我会想起夏日香椿树下姥爷坐在木凳上清洗一瓷盆的桃子;也许,我会想起舅舅坐在电脑前认真钻研《仙剑奇侠传》的游戏攻略;也许,我会想起寒假的最后一夜全家人爬到楼顶看满天绽放的烟花……

但是,那些年一个人蜷在屋里看某人所写三十六册“天书”的情景,我坚信自己一定不会忘记。

如果从第一次阅读金庸小说开始算起,到现在为止也已经有十年左右了。而这之前,我却早已接触到了由金庸小说改编的影视作品和单机游戏。

这就是金庸小说的魅力和威力所在,即便你信誓旦旦说自己从来没看过那种“垃圾小说”,你也很难保证自己没有间接接触过甚至早已一不小心喜欢上了它。

尤其是每一次金庸剧翻拍,各大电视台播得昏天黑地之余,在观众之间也会刮起一阵评论旋风,无论是赞美还是吐槽,人人都要说上一两句甚至写上一两篇(包括平日自称不看金庸小说的朋友),似乎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金庸火山,稍有触碰便会有火舌乱舞。

我一直以为,出现这种现象,并非只是由于金庸小说情节之好看,更深层的还是由于其力求描写真实的人性,挖掘人类最真实的情感世界,因此很容易便能触拨人的心弦,甚至摧垮人的泪腺。

金庸在《神雕侠侣》、《笑傲江湖》等书的后记中也均提到自己在人性剖析、人物刻画方面的自觉探索。我想,这大概是金庸小说区别于旧派武侠小说最为重要的一个标志吧。

以上,是我将金庸小说列入经典文学作品的基本理由。也许,就像陈平原教授所指出的,金庸小说的好处,该说的大概都已说尽了。不过,研究者是否“说尽”是一回事,大众是否“听尽”则是另一回事。

对于很多年长者来说,一提起金庸小说可能就有热泪盈眶的冲动,可对于广大青年学生,也许只是一脸不屑或者一脸茫然。让更多的青年学生了解金庸小说,这,就是我动笔写这篇文章的初衷。

金庸小说研究曾一度成为一门显学,被称为“金学”。虽然金庸认为这个叫法有高攀《红楼梦》之嫌,对之并不认可,但是,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的确兴起了一股金庸小说评点狂潮,且“愈演愈烈”,一直绵延到新世纪犹未见势衰。

我最早接触到金庸小说研究文章,大概是在小学四年级时。那时我刚读完《雪山飞狐》及附于其后的《白马啸西风》和《鸳鸯刀》不久,在家里的书柜上找到一本《性别诗学》,胡乱翻看之余,竟找到一篇《金庸小说人物的不伦之恋》,作者是陈益源,文中旁征博引,论述精辟,给当时对性的看法还很朦胧的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后来,随着年岁增长,倪匡、陈墨、陶杰、李陀、刘再复、严家炎、钱理群、陈平原、夏济安、陈世骧、冯其庸、胡文辉、陈志明、刘国重……一个个充满古意的名字走进我的世界,我像进入了一个“金学研究大观园”,浏览着一切与金庸有关的信息乐此不疲。

下面,我综合自己所曾消化吸收的有关金庸的信息资料以及自己几年来的文学积累,从艺术性、思想性、观赏性三个方面对金庸小说进行一个基础性的介绍。

若论金庸小说的好处,人们首先想到的便是其情节之曲折离奇,故事之生动迷人。不得不承认,好看、热闹的故事情节是推动金庸小说成为全球华人共同语言的一个重要因素。

不少人据此认为金庸小说俗不可耐,他们认为优秀的小说应该抛弃长篇叙事,放弃对故事情节的追求(如德国汉学家顾彬)。我不赞同这样的说法。

其实,能使小说情节“出乎意料、合乎情理”进而生动迷人是一项很高超的技巧,它是一个人想象力与创造力的反映。

莫言在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感言中称自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他的小说也多是由一个个生动的故事构成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得到世界读者的认可。我们所应该批评的是那种只追求情节刺激,一味“拳头加枕头”的作品(如时下的某些网络小说)。

而金庸小说独特的艺术性恰恰就体现在不仅情节活泼生动丰富多彩,而且具有非常独特的语言特色、鲜明的人物塑造以及高雅的审美境界。

金庸的语言,堪称古今互济而文白相融,浅俗易懂又典雅可颂,乍一看似乎平平淡淡,但即便已经读了无数遍却仍然不会觉得厌烦。

《笑傲江湖》中桃谷六仙在杨再兴庙里有一段精彩的对话,说它“精彩”并不是由于它体现了多么深刻的思想观点或多么高超的辩论艺术,而恰恰是由于它是一篇彻头彻尾的“废话”,却令人百读不厌,且每一次读都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让人想起孔庆东教授的一句话:语到极致是平常。

另外一个能体现金庸小说语言特色的是对时间跨度较长的故事的总括讲述,比如写杨过与小龙女别后十六年的经历时,作者大笔一挥:“某一日风雨如晦,杨过心有所感,当下腰悬木剑,身披敝袍,一人一雕,悄然西去。自此足迹所至,踏遍了中原江南之地。”一股苍茫之气扑面而来。

有关金庸在人物塑造方面的成绩前文已经说过,其关键在于“真实”二字。我总觉得,即便金庸本人并未意识到某种道理的存在,他还是有可能无意间在小说中表现出这种道理,其原因正是由于作为一位文学天才,他和其他很多作家一样都领悟到“真实是文学颠扑不破的最基本的品质”(高行健语)。

倘若你依然有所疑惑,想想“岳不群”和“韦小宝”这两个名字,或许就会明白金庸描摹复杂人性之水准。

至于审美境界,从“百花错拳”、“降龙十八掌”、“凌波微步”、“黯然销魂掌”、“六脉神剑”这些武功乃至其每招每式的名称、姿态、内涵及其与主人公性格、命运的关联中,便能看出金庸为了增加小说的文化氛围用心何其良苦以及成就何其之大!

如果说金庸小说的艺术性尚且比较突出而较少争议,那么,金庸小说的思想性则似乎远不如艺术性那么明显了。这也是金庸小说为许多学者专家所不屑与诟病的一个重要缘故。

有一些论者常常拿一些极端事例来指摘金庸小说思想的不足之处,无非是某一位少年因为痴迷武侠小说而弃书从剑,远赴峨眉山拜师习武,出现这样的事自然应由武侠小说承担主要责任,而金庸自然脱不了干系!

另有一些论者将金庸小说视为“精神鸦片”,其理由也不过是金庸小说脱离现实,藐视法制,对人生教益无多,等等。其实,对金庸小说思想性的理解,并不能局限于这些肤浅的认识。

从第一部小说《书剑恩仇录》中就可以看出金庸关于人生、民族的某些观点与同时代的作家相比已颇为进步。乾隆送陈家洛的“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十六个字便非一般通俗小说家所能拟出。

《碧血剑》中关于李自成军队的描写更体现了金庸对历史规律的深刻认识。《天龙八部》被陈世骧评为“无人不冤,有情皆孽”,几乎探讨了人性、人生、人世的各种极致可能。

《笑傲江湖》作为一部政治寓言,体现了被誉为“亚洲第一社评家”的查良镛(金庸本名)对国际政治的真知灼见。

《鹿鼎记》中的韦小宝更是被赞为20世纪继阿Q之后的又一个深刻揭示国民性的经典形象。由此观之,金庸之思想早已远超流俗矣。

至于金庸小说的观赏性,则是以小说读者的接受效应作为逻辑起点的。我们的文艺创作主旋律始终强调要努力做到为人民大众所喜闻乐见,我认为,为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最高境界就是雅俗共赏。其衡量标准是读者的数量、范围、层次,与几个专家学者的褒抑无关。

在吸引读者方面,金庸小说可谓有着惊人的魔力,数量上,有数亿之多,范围上,“凡有华人处,皆看金庸书”,层次上,从治国理政之才(如邓小平、蒋经国等)到引车卖浆者流,各个阶层都有金庸小说在流传。

值得一提的是,当代中国文学界许多公认的一流作家对金庸小说均持赞赏态度。

莫言曾经读金庸小说到凌晨3点“睡一会儿睡不着再起来看”;贾平凹“很喜欢金庸小说中弥漫的那种气氛,感觉就是在读一幅中国山水画”;余华称“读金庸的书好像进了赌场,进去就出不来,直到把身上的钱输光了才能出来”;王小波更是因为读了金庸小说而“半真半假地修炼起内功来”。

不少学者认为,“金庸热”这一阅读现象本身就值得评论家从社会、文化等角度进行学术解读。在我看来,金庸小说之所以如此具有观赏性,除了与金庸本人勤奋读书、积累学识、磨炼才气有关,与其严肃认真且绝不重复的创作态度也是分不开的。

金庸小说十五部,每一部都有其独特性,《白马啸西风》诉苦,《鸳鸯刀》逗笑,《连城诀》讲贪,《侠客行》说玄,各有各的主题,实在很难说哪一部能代表金庸作品的全部风格。

饶宗颐称金庸小说是“百节疏通,万窍玲珑”,此八字虽源出古语,用于金庸小说实颇为合适。金庸小说的好处还有很多,有些可以言传,有些则只能意会,限于篇幅,此处均不再一一赘述。

至于金庸小说的不足,也不过是细节上存在一些漏洞而已,白璧微瑕,原在所难免,此处也不再细说。我只希望有更多的青年读者能通过此文尝试阅读金庸,从金庸小说中汲取古典的养分,从而保有对传统文化的一份温情。

当然,我也坚信,一定会有同龄人和我一样,弱冠之年写《二十自述》,若要提及令自己后悔的事,也许会想起某一次赌气任性伤害了与同学好友的感情,也许会想起曾经面对心仪的女生因自卑怯懦而不敢吐露心声,也许会想起高中时不敢和老师交流导致在学习上多走了很多弯路……

不过,有一件事,他们却永远不会后悔,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那就是——读金庸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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