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

郭二靖金毛狮王的奇幻漂流中法评法说


目次

(一)杀人者,父亲

(二)抢劫犯和审判官

(三)挑战者

(四)漂流者

杀人者,父亲

谢逊是一个猎户,天天缠着师父学拳脚本领。那时候他还tooyoung,听到同门师兄弟交头接耳,说师父跟师姑发生和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他就很生气。他骂那些人说,接到这些消息,你本身也要判断,假如这些完全无中生有的东西,你再帮他说一遍,你等于你也有责任吧。

那时候谢逊对于师父的崇敬之情,丝毫不亚于张翠山对张三丰。他认为自己驳斥了师兄弟,这就是highlevel。

谢逊自负的还不止这些。有两种东西,他对它们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们在他心灵中唤起的惊奇和敬畏就会日新月异,不断增长,这就是天与父。有时候谢逊跟师兄弟交流这个心得,还把父与天划上等号。他们都听不懂,也不耐烦听。他有时候意气风发,喊口号说,为世界进文明,为人类造幸福,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人类。师兄弟很厌烦他,见了他就躲着走。

谢逊第一次感到孤独。

谢逊最佩服师父的,除了拳脚本领,就是他的见多识广。师父常说,西方的哪一个国家我没去过?这句话成了谢逊的灵魂北斗。后来谢逊漂流到阿拉斯加的冰火岛,算是对师父的一次致敬。据说,当英国航海家库克船长(JamesCook)于年登上冰火岛时,发现了一块落款为HsiehHsün的石碑,上书:

asulatetomyFatherandMaster

师父很钟爱这个徒弟,毫无保留地教他。转眼谢逊就23岁,学到了一身好功夫。他决定效仿师父,去西方看一看。

谢逊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从中原走到西域,结识了一群大有来头的明教徒。在这群人中,他最拜服阳教主,其次是殷天正。他跟阳教主吐露自己对于师父和苍天的敬畏,又论述青春之我和青春之人类的关系,又抱怨在中原没有知音。阳教主沉吟良久,说,你的人生疑惑啊,toosimple,一句话就能回答:

天堂的下面是你们的天堂。

谢逊不由惊呼:Marvelous!我比你相差远了。

阳教主这句话可以多方解释,但谢逊偏执地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苍天是善的,又把善赋予师父。任何人都应当尊敬师父,如此,人心才是天堂。

从此谢逊经常跟阳教主他们在一起论剑和论道,忘记自己还要西行。阳教主让他在明教当金毛狮王,跟殷天正和韦一笑并列成为三大护教法王。

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谢逊绝对不知道,他作为一个猎户怎么把他选成金毛狮王了。后来他就念了两句诗,叫“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那么所以他就停留在昆仑山,在那里接受神的指引行善,娶妻生子。

有一天谢逊忽然想起,自己有老婆,可是阳教主还没有,是不是应该给他张罗一个。他马上想到自己的师姑,就把她介绍给阳教主。谢逊这时过于兴奋,忘记了有关师姑的八卦,他因此弄了一个大新闻。

阳教主高高兴兴地结婚了。这时候谢逊的师父还不知道自己的爱徒是介绍人,只对阳夫人一个人很生气。这就是说明明教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阳夫人,也就是谢逊的师姑,保密工作就做得不够好。有一天,阳教主发觉她和谢逊的师父在光明顶的密道里,做那不可描述之事。阳教主气得七窍流血,直接下线了。阳夫人很愧疚,就跟着自杀,也下线了。这下子,谢逊的师父又开始对阳教主很生气。

谢逊的师父跑到谢逊家里去小住。谢逊不知阳教主已死,还在满口称赞他,又要拉拢师父加入明教,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人类,问师父支持不支持。师父恍然大悟,原来你小子也投靠了姓阳的,敢情他的婚事也是你张罗的吧!师父又开始对谢逊很生气。但他不动声色,说,你问我支持不支持,我说支持。

师父一恨谢逊当了阳教主婚姻的介绍人,二恨谢逊还要当阳教主事业的介绍人,新仇加旧恨,他就故意杀害谢逊全家,打晕谢逊。他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知道谢逊如果报不了仇,一定会满世界杀人,逼迫他现身,再把他批判一番。

谢逊醒来后,发现师父跑得比西方媒体还要快,根本找不到人影。可怜的谢逊,还不知道阳教主写下遗书,内定、钦点他当下一任教主。

谢逊对长期以来所敬畏的师父和苍天都产生了怀疑。师父未必永远是善的。苍天也未必是善的。

谢逊的内心,好像黑泽明电影里的白衣老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子攻陷城堡,杀光自己的近侍,逼得自己的姬妾自杀。白衣老父目光呆滞地从城堡里走出来,大风吹乱他的须发,吹乱他的白衣,吹乱他一直以来全身心奉行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场面令人动容。

电影《乱》剧照

这一年,谢逊28岁。

抢劫犯和审判官

后来,殷天正反了天,创立天鹰教,自封教主。谢逊大怒,就跑到上海的王盘山岛上去抢劫屠龙刀,砸他的场子,算是得罪他一下。

天鹰教的中层管理干部白龟寿跟他打招呼,对谢逊说,朋友,欢迎啊欢迎,由于您的到来,上海的天气好转了。谢逊指着炉子里的屠龙刀,问这是什么东西。另一名同级别的干部常金鹏回答说,这是屠龙刀,我们把它放在炉子里烤,就是要告诉大家,这把刀非常坚固,烧也烧不烂。

谢逊说,你们给我搞的这个东西啊……Excited!就去拿。常金鹏说,朋友,这可不行,这是天鹰教的财产。

谢逊这时突然成为一名自然法学家,他问常金鹏:这把刀是你们铸的,还是你们买的?这个问题用法律的语言就变成:你们是原始取得,还是继受取得?

作为自然法学者的谢逊没有停止批判常金鹏,他又说,你们呀,na?ve!屠龙刀是你们从别人手上抢来的[你们的占有是暴力的、秘密的,永远不能通过时效取得而成为所有权人],既然如此,我从你们手上抢去,天公地道,有什么不可以[你们可以对立占有,我为什么不可以]?所以说你们天鹰教啊,还是要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

又过了20年,谢逊才发现了一个跟自己知识水平一样高的人,这就是少林派的空闻掌门。当张无忌将屠龙刀从蒙古军队手上抢来时,空闻马上当众宣布这把刀归张无忌所有。蒙古军队的财产,当然是敌产,而敌产在自然法学家看来[并因此在现代国际法学家看来]就是无主物。无主物是可以通过先占而原始取得的。张无忌先占了作为敌产的屠龙刀,他就是第一个所有权人。谢逊心想,好牛的掌门,他非常熟悉西方的这一套理论。他决定加入少林派,天天跟他开展学术讨论。

这是后话了,先讲完上海的故事。谢逊对没文化的常金鹏表示很失望,你这个样子啊是不行的。常金鹏辩论失败,并不甘心,用铁西瓜向谢逊扔过去。谢逊随意一挡,铁西瓜飞回去,砸到常金鹏的胸部。常金鹏就吐血下线,领盒饭去了。

抢到屠龙刀和批判天鹰教之后,谢逊还不满意,准备继续表演,既当抢劫犯,又当法学家,还当审判官。这时候的谢逊,跟博格曼电影《处女泉》中的“杀人者,父亲”一样,把刀插在耶稣的晚餐桌上,等待犯罪分子从睡梦中苏醒。这位父亲,因为伤心爱女的香消玉殒,跟谢逊一样开始怀疑神,准备自己来当审判官。

电影《处女泉》剧照

谢逊宣布了三个群众的罪行,又说,我就明确的告诉你们,我们来比赛,输的人就去死,明白意思吧?他跟一个罪人比憋气,跟另一个罪人比拳脚,跟第三个罪人比吃毒盐。

吃毒盐时,一旁的张翠山关切地说,谢前辈你不值得跟这些大恶人决斗你这样做好伤自己身体别跟他一般见识快服解药。张翠山因此成功引起了谢逊的注意。

挑战者

张翠山sometimesna?ve,他不明白谢逊在审判和行刑的同时要达到杀人灭口的目的。他声讨谢逊道,你审判这三个群众的罪,姑且是正义的,但你杀害无辜的、比你弱小的人,又陷自己于不义。你不是自相矛盾吗?于是跟他辩论强弱和善恶的哲学关系。

谢逊作为一个长者,觉得有必要告诉张翠山一点人生的经验,于是提出了一个令张翠山无法驳斥的命题:百姓是善的,为什么经常被本国政权屠戮?又为什么经常被外国政权屠戮?可见善有善报的理论是错的。

谢逊像约伯一样,提出了一个万古难题:好人为什么要受苦?约伯认为,耶和华跟子民立了约,严格遵守摩西十诫的人理应蒙福,而他自己就是一个绝对守信的义人:

要是我曾与虚假为伴,

疾步追随欺瞒,

愿上帝将我放上公正的天平,

让他知道,我的清白!

要是我的脚偏离了正道,

心,受了眼睛诱惑,

或者双手玷了污秽,

那么凡我播种的都归别人享用,

让我的禾苗连根拔去!

要是我对邻人的妻子起邪念,

在他家门口窥伺过一次,

那么就让我老婆去给他推磨,

让别人趴他身上!

......

即使有我的奴婢告我,

我也不会不讲公道;

......

如果我的田地指着我喊冤,

条条犁沟同声哭诉,

倘若我吃了果实不付价银,

使原主伤心咽气,

那么就让地里不长小麦长荆棘,

让大麦变烂莠,发臭!

我可曾拒绝贫贱人的哀求,

叫寡妇泪眼干枯?

......

要是我仗着在城门口得势

便扬手威吓失怙少年,

当真如此,让我

肩膀脱臼,胳臂折断!

......

我何尝迷信过金钱?

......

何时我眼见日辉绚烂,

月色溶溶,移步夜空,

就私心仰慕,就向着

它们吻手连连?

......

就连仇人遭殃,我也不曾欢庆,

没有为他遇祸而欣喜

......

冯象译注:《信与忘:约伯福音及其他》

三联,,pp-

约伯通过长长的状纸表明自己通过守约而选择和信仰了耶和华,但耶和华没有守约,所以约伯要控诉。谢逊之前所信仰的老天,虽然不如耶和华一样有个具体的名字,但他的信仰跟约伯是一致的,也是通过选择的,只是更具有二重性:他通过选择信仰师父来信仰老天。

约伯和谢逊守的约,就是行善。耶和华和老天违的约,就是用恶回报善。

郭二靖特别理解谢逊和约伯的痛苦。以前某国际女星说,自己玩累了,准备找个好人嫁了。网友悲愤地留言骂她说,好人挖你家祖坟了吗,你要这样对待他?

油画《约伯受到妻子的嘲弄》

GeorgedelaTour

成为最佳辩手的谢逊又再接再厉,要跟张翠山和殷素素比赛和赌命。这时候谢逊太傲慢了,又要弄一个大新闻,他说,onedaywhenwewereyoung,你爸爸殷天正跟我是好盆友,他的内功刚猛无双,比你们不知高到哪里去了,我跟他谈笑风生。今天比赛的题目随便你们挑。今天本不该杀你们的,实在没办法。唉,这般俊雅的一对璧人,我可真舍不得下手。少年和少女听到这句话,脸上都是一红。

谢逊突然欺到张殷二人的身旁。少女闻到他强烈的男子气息,一颗心嘣嘣而动,似乎要从胸脯中跳出来。少女不由牵住少年的手。她察觉少年的掌心渗出了汗水。少女和少年对望一眼,两个人的身体靠近了一些。隔着衣衫,少年和少女都感受到对方肌肤的冰凉和光滑,身体的颤抖。

谢逊突然不慌不忙地解开长衫,掏出一根黝黑发亮的狼牙棒。殷素素一个少女,哪见过这样的东西,脸红到耳根,咬着下唇,别过脸去。

少年还穿着少女早前递给他的长衫。这件长衫尺寸偏小,紧紧地箍在他健硕的胸肌和发达的肱二头肌上。少年还能清楚地闻到,长衫上还带有少女淡淡的体香,若有若无地飘到鼻子里。少年的热血在身体里像潮水一样澎湃地涌动。少女靠过来,他又似乎看到她白藕般的玉臂明晃晃地赤裸在眼前。少年的额头渗出汗水。时间仿佛凝固了。岛上到处是尸体,情绪都很稳定。大火炉还在熊熊吐着火焰。

少女偷偷看了一眼高大威猛的谢逊,又偷偷瞟了一眼少年英俊的侧脸。少年喘着粗气,明显想努力掩饰自己激动的心绪。他咽下口水,少女看到他极富男性特征的喉结动了两下,禁不住心跳加快。

少年拨开长衫的下摆,掏出一根又长又直的判官笔。

漂流者

张翠山出的题目,竟然是想和谢逊比书法。谢逊早就看出来,张殷二人明显有JQ,但还没有到挑明的一步。谢逊如果赢了,说不定会杀死他们,如此一来,就没有好戏可以看了,这样的结局未免无趣。《冥王篇》里隐藏很深的潘多拉,刚要跟凤凰座表明爱慕之情,就被嫉妒发狂的死神害死了。《白色巨塔》里的东佐知子,暗恋内山很多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表白,直接被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谢逊这个人啊,最喜欢看JQ演义,怎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所以,当张翠山用判官笔在石壁上写了24个汉字时,谢逊故意表示叹服和认输,他说,你我一看,我就知道你的名字,你今天真是表演得可是淋漓尽致。

谢逊这个决定,又弄了一个大新闻。到此为止,谢逊已经炮制了两个桃色新闻,他还不知足,在20年后还要弄第三个,让张无忌和周芷若立下婚约,以至于酝酿了后来的二女争夫血溅华堂的江湖第一八卦。

谢逊假装认输之后呢,就说你们二位跟我一起航海去,在我想出屠龙刀的秘密以前,你们要一直陪着我。如果我一直想不出来,你们就结婚生子,哇哈哈。殷素素很开心,张翠山也很开心,但偏要装出很不情愿的样子。

谢逊又说,你们把耳朵捂上。张殷二人问为什么。谢逊说,虽然我已经四十一岁了,但是呢我的耳朵还是很尖锐,那么刚才我在看你写字的时候,我就听到岛上还有活人的声音。那么但是,我想我唯一的办法,就是我的声音要比他们还高。于是谢逊就用很大声的狮吼功,把岛上的人都吼成了痴呆。

那么这三个人就开始航海,遇上了暴风雨。他们战胜了暴风雨,但桅杆被毁,座船失去控制,只能在海上随意漂流。谢逊骂道:贼老天!这跟张殷二人形成了对比。张殷在风雨的危难之中向对方表白了爱情,因此对老天十分感谢。

张殷二人感谢老天时,他们各自的家庭还是温情脉脉的样子。

殷素素的家庭悲剧还没有来得及呈现,她就到海上漂流去了。还要过10年,她的丈夫张翠山才会背叛跟她在海上的盟誓,自杀身亡。还要过几年,她的哥哥殷野王才会因为过分宠爱自己的姨太太,从而导致其嫡女殷离杀死庶母,逼得生母自杀。

张翠山的家庭悲剧第一次呈现时,是漂流之后的10年,师弟当众揭发他妻子的过错,导致他自杀。他的家庭悲剧第二次呈现时,是漂流之后的30年,师侄杀死了师弟,又被师父杀死。

张殷二人死于家庭悲剧之后,老天并没有停止伤害他们,还要给他们各自的家庭制造悲剧。

张殷二人感谢老天时,谢逊的家庭悲剧已经呈现,所以他要骂贼老天。李尔王曾经跟谢逊一样,以为向亲人付出了爱,亲人就能回报爱。他的期待落空了,所以也在风雨中咒骂老天。

油画《暴风雨中的李尔王和弄人》

WilliamDyce

谢张殷三个人在海上随意漂流的过程中,白天越来越长,天气越来越冷,不断遇到浮冰。谢逊的光明和黑暗两面交织和暴露在这种异象之中,随着他对老天的咒骂一天天升级,他终于像李尔王一样发疯了。他比约伯更加决绝,用冰块扔向太阳。

怎么样把谢逊的悲剧搞出highlevel的文艺范呢?答案就是,除了让他像李尔王一样发疯和咒骂老天,还要给他的身体造成伤害。东方不败、岳不群和林平之失去了卵蛋,杨过失去了右臂,小龙女失去了守宫砂,这都是悲剧,但这还没有令他们堕入无尽的黑暗深渊。谢逊最应该像俄底浦斯、紫龙、林平之、任我行、左冷禅、快乐王子和李尔王的忠实拥趸格劳斯特一样,成为一个盲人。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殷素素了。

殷素素射瞎谢逊之后,谢逊的悲剧在海上达到了顶峰。

金毛狮王和少年派在暴风雨之后,都经历了海上无魂的漂流。少年派的家庭悲剧之惨,并不逊于金毛狮王,而他心中卧虎藏龙,也不逊于金毛狮王。

小说《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封面

少年派对于神的态度,颇不同于谢逊。少年派对于神的态度,就像他对于回忆的态度,是不忠诚,不老实的,而谢逊是忠实的。功利的少年派选择性相信不同的神,用来抚慰自己的创伤,于是过上了自我麻痹式的幸福生活。

谢逊一直没有回避,长期在思考和实践他和神的关系。他去上海,在王盘山岛上抢屠龙刀,至少做了如下有意义的事情:一、拿到屠龙刀,以便功利地复仇,实现具体法治;二、警告殷天正,应当敬畏和坚持自己的世俗理想;三、审判有罪的人,代替神灵实现正义;四、促成张殷二人的爱情,实现心灵的自由。不过,由于他兼具黑暗和光明两面,自己要当神,又怀疑神,就杀害了无辜的人。

谢逊和约伯的煎熬,都散淡于再有儿子。耶和华重新赐予约伯以子女和牛羊,老天将张无忌赐予谢逊。

谢逊对老天恢复信心,始于漂流的结束,来到冰火岛,迎来义子张无忌的降生。之后他道听途说,以为张无忌夭折。待张无忌成年之后回到他身边,他终于与老天和解,反复地说“老天开眼了”。

谢逊的精神漂流,还没有结束。此前他一直认为老天通过师父而建立了善的秩序。现在他虽然原谅了老天,但被师父亲手打碎了的梦,老天并没有弥合。

像其他人一样,面对“弑父难题”,tobeornottobe,谢逊没有找到答案。明明条件许可,但谢逊对师父的复仇,并不彻底。谢逊没有杀死师父,只是将他刺瞎。即便复仇如此轻柔,他还要自我伤害,散去武功,将之还给师父。

也许在谢逊的心中,虽然自己原谅了老天,但老天没有原谅他。弑父不对,杀害无辜的人也不对。

在这种双重压力下,谢逊受到佛教的感染,而自称“牛屎谢逊”,任由仇人唾骂和打杀。他给我们出了一道难题,他最终宁静的心是通过放弃自己而得到的吗?

郭二靖觉得,此刻他像纵身一跃的玉娇龙,蓝天白云之下,是武当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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