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

在燕园,重温江湖细述金庸与北大的那些事


编者按:

10月30日,金庸先生仙逝,终年94岁。先生生前与北大颇有渊源,音容笑貌今犹在。今者,我们选取先生在北大留下的光辉印记、与北大学生的经典对话及北大教授对先生的评价,共同纪念这位不朽的武侠小说泰斗。

燕园流光

年7月,金庸的作品在大陆“解禁”,人们为他笔下的侠义江湖倾倒,其中不乏北大师生。例如级本科生、之后留校任教的中文系教授吴晓东便常常在深夜读金庸到天亮。

甚至原本抵触这种“堕落风气”的,时任中文系学生会主席、现在的中文系教授孔庆东在被推荐了《射雕英雄传》后,竟由黑转粉,向《现代文学史》的任课教师钱理群推荐了金庸。

年,金庸向北京大学捐赠万元人民币,作为北大国学研究院的启动资金。

年,金庸访问北大,并接受荣誉教授荣衔。在颁授大会上,他不谈小说,却自谦“班门弄斧”,做了场关于中国历史的演讲。此后,虽接受多所大学类似的学术名衔,但却是自北大而始。

金庸在北大发表演讲(王天天拍摄)

金庸先生与北大学生畅聊中国文化

年,年过花甲的严家炎在北大开设了《金庸小说研究》课程,并将讲课内容结集成《金庸小说论稿》出版,分析金庸小说中的“义”“武”“情”。同年,钱理群和吴晓东等人合著的《绘图本中国文学史》第一次加入了关于金庸的内容。

严家炎所著《金庸小说论稿》

年,金庸一次性向北京大学捐资0万元人民币。问及义举原因,他称北大是国学最深厚的地方,在宏扬国学方面做出了很大成绩。他从版税稿费中捐出0万,以继续支持北大的国学研究工作,以表达对国学研究院学者和老师的尊敬。然生活中的金庸极其俭朴,以至于席间在桌上掉落的饭菜都不忍丢弃。

同年,83岁的金庸再度作客北大,在英杰交流中心与学子交流,谈笑风生。

年秋,金庸读完剑桥博士后,接着在北大国学研究院攻读博士学位,导师是时任中央文史馆馆长、北大国学研究院院长、北大中文系教授袁行霈教授。金庸原来是想到北大当本科生,在许智宏的劝说下才改读博士。他曾说,自己在刘邦废立太子的事情上一直搞不明白,向北大国学院的老师请教后,就豁然开朗了。他觉得自己对国学的研究不够,希望能到北大国学研究院向一些老师请教。

巧问妙答

引子:金庸先生曾于年10月,赴北京大学访问,并接受了名誉教授荣衔。在此,我们摘录了部分他在演讲结束后与学子们的对话。

01

爱情

问:您作品中的主人公常受到很多女性的倾心爱慕,请问您对爱情专一问题有何看法?

答:我的小说描写的是古代社会,古代没规定要一夫一妻,所以韦小宝有七个老婆。(众笑)有些年轻女读者、甚至我的太太就不大喜欢《鹿鼎记》。但其实清代康熙时一个大官有六七个老婆一点不稀奇嘛!假如只有一个老婆反而不现实。现在武侠小说有很多现代思想加进去,所以,我的小说中,除了韦小宝以外,每个英雄都只有一个太太。(众笑,鼓掌)就像杨过,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他仍是专心不二的,这是一种理想,是否做得到不知道,总之觉得应该这样。就像《笑傲江湖》,我写令狐冲本来很喜欢小师妹,但他的小师妹不喜欢他,这有什么办法,小师妹嫁人了,后来死了,他才跟另外一个女子结婚。我希望,也很鼓励别人从一而终。(众鼓掌)

日月教教主

02

问:日月神教教主这个人物怎样构思的,是否有生活原型?(众笑,鼓掌)

答:坦白说,因为写这部小说时内地正在“文化大革命”,我个人很反对“文革”的个人崇拜,很反对用暴力迫害正派人。那时我在香港办报,报纸的报道和评论,都是反对当时“四人帮”的统治思想和无聊的个人崇拜。那时我每天要写一段社评和一段小说,写时不知不觉受影响。(众鼓掌)

03

读书无用?

问:《侠客行》的主人公完全没有知识,但能领悟绝顶武功,他不识字,天性很蠢,无欲无求,我们在这里念书念得再用功又怎么样?(众笑)

答:不要紧张,你又不学武,学文学的就要用功念书了。(众笑)我写《侠客行》,是佛教思想中有一种想法:世俗的学问对领悟最高境界可能有妨碍。中国禅宗参禅的目的就是力图摆脱现成的观念,尤其是逻辑和名词的观念。佛家理论说,摒逐世俗的观念,有可能领悟更高一层绝对的观念。当然,我们追求实际的社会知识学问,跟《侠客行》完全不同。假如你不识字,北大绝对不会收你了。(众笑)

翻拍

04

问:您的作品拍成很多电影或电视连续剧,您对作品被改编的看法?

答:假如编导先生觉得小说故事太长了,删改没问题,但希望不要加进很多东西。(众笑)只要不加我就满足了。

05

遗憾

问:您小说中有很多的中国历史知识,哪里得来的?(笑)

答:我没有能在北大历史系念书很有点遗憾。不过我一向喜欢读历史书,慢慢地学到一些历史知识。

小说?新闻?

06

问:武侠小说在您生命中的比重大不大?

答:实际上最初比重不大,我主要的工作是办报纸,但是现在比重愈来愈大。现在报纸不办了,但是小说读者好像愈来愈多,在大陆、香港、台湾和欧美的中国人当中,小说读者都很多,这是无心插柳了。我本来写小说是为报纸服务,希望报纸成功。现在报纸的事业好像容易过去,而小说的影响时间比较长,很高兴有这样的一个成果。(听众长时间鼓掌)

身后佳话

引子:“金庸热”掀起后,面对社会上对金庸作品文学价值的质疑,不少北大教授站出来为先生正名。我们选取了三篇北大教授评价金庸先生的文章,在此分享。

千古苍凉。骨透罡风,血卷残阳。问春花一落,楼空几载;秋波万顷,心系何方。冷剑飘零,温琴寂寞,酒醒三更闻虎狼。邀明月,作终宵痛饮,情渴如狂。寻芳不过横塘,任啼血刀头余暗香.看乾坤丸转,英雄玉碎;屠龙技短,报国书长。鸿爪无痕,佛颜似铁,独坐幽篁疗旧创。箫声起,有金蛇款舞,满地银霜。

——孔庆东·《沁园春.悼金庸》

孔庆东教授与金庸先生

01

孔庆东:与金庸狭路相逢

金庸先生早早地埋伏在武侠小说里等待我这个假面伯乐

社会上和学术界的许多朋友师长,都谬推我为金庸研究专家。有些喜欢辱骂金庸和金庸研究的风流老先生也把误导青年的帽子往我头上戴。其实我关于金庸的文章写了不少,讲演访谈也做了不少,但直到年之前,并没有出版过金庸研究专著。我是个什么都研究、什么也都不研究的人。我推崇我家老祖宗的名言:“君子不器”。人生的最高境界在我看来应是:“无所不为,一事无成。”不过为了报答人民的养育之恩,一个有良心的人总该研究点什么。我学无所长,只好研究“文化”。在文化里,我重点研究文学;在文学里,我重点研究小说和戏剧;近年来附庸风雅,重点研究通俗小说;在通俗小说里,曾经用心研究过武侠小说;而金庸先生早早地埋伏在武侠小说里等待我这个假面伯乐,于是我们就狭路相逢,悲惨遭遇了。

还有什么作家,能够感动我们这些文学狂徒

我开始读金庸比较晚,那已经是建国35周年之后,80年代后期,我刚当上北大中文系学生会主席,官倒腐败方兴未艾,社会风气日益崩坏,雷锋精神受到质疑,救助落水儿童要先给报酬,光天化日之下,广大市民踊跃围观流氓歹徒轮奸妇女的年头了。我那时对什么“武侠小说”是不屑一顾的。俺自幼受到高雅的正统文学教育,批林批孔时就读《论语》《孟子》《韩非子》,评《水浒》时就读《水浒》《三国》《红楼梦》,批邓小平时就读鲁迅茅盾高尔基,批“四人帮”时就读王蒙张洁刘心武,后来上了北大,更是什么托尔斯泰莱蒙托夫塞万提斯巴尔扎克海德格尔马尔克斯川端康成小林多喜二好色一代男……整天大鱼大肉地胡吃海塞,只觉得天下的山珍海味已尽入腹中,曾经美味难为菜,除却西施不是人。渐渐地,看穿了各种文学伎俩,炼就一副铁石心肠,任你情天恨海,五雷轰顶,俺也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许多北大中文系毕业的朋友都走过这么一段“人性丧尽”的歧路,试问,在那饱读了古今经典、中外名著的时候,还有什么文学,还有什么作家,能够感动我们这些“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的文学狂徒吗?

我却一次又一次,被金庸这厮感动了

就在这时,我发现周围同学不仅仅迷恋钱钟书沈从文张爱玲和艾略特里尔克波伏娃,他们中颇有些人神气活现地谈论什么三毛琼瑶席慕容和金庸古龙梁羽生。作为一名优秀学生干部和班里第一批共产党员,我觉得有责任有必要了解一下这些同学“思想堕落”的根源。我说:“什么破玩意儿?你们这么没日没夜地糟蹋身子?呈给本官,验看验看!”同学说:“这可是最伟大的文学啊,比你那鲁迅老舍万家宝,一点都不差!”于是,递过来一本脱落了封面的通俗文学期刊,上面连载着两章《射雕英雄传》。中国文学史上一个辉煌的时刻诞生了。

我是个读书看戏都很投入的人,标榜“先感性,后理性;先感悟,后研究”。我在小学和中学时代,为《红灯记》和《高玉宝》流过泪,为《卖花姑娘》和《金姬和银姬的命运》流过泪,为《雷雨》和《家》流过泪,为《流浪者》和《简爱》流过泪,为《爱是不能忘记的》和《高山下的花环》流过泪。上大学以后,就不曾再为文学作品而流过泪。我以为自己成熟了,永远不会再被作家骗去泪水了。像《悲惨世界》《复活》以及轰动一时的《这里的黎明静悄悄》,都深深打动过我,但是没有摧垮我的泪腺。然而,我却一次又一次,被金庸这厮感动了。当郭靖背负着黄蓉去找一灯大师疗伤,当杨过苦等小龙女一十六年后毅然跳下悬崖,当郭襄“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当程灵素为胡斐吸尽毒液而死,当胡一刀把孩子托付给敌手苗人凤,当殷素素用生命告诉儿子张无忌“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当明教群雄出征前高唱“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当香香公主把匕首刺进那世上最美丽的胸膛,当岳灵珊和马春花被爱人害死而临死仍然挂念爱慕着那无情的爱人,当萧峰一掌误毙了世上最爱他最理解他的阿朱,当“恶贯满盈”段延庆得知段誉是自己的儿子,当韦小宝在通吃岛接到康熙画的六幅充满兄弟情谊的“救驾图”……我几乎每次读到这些段落,都会热泪盈眶。止庵兄说感动是不成熟的表现,读书多了就不会感动。可我确实做不到止庵兄的境界。我是万卷书也读了,万里路也行了,乱七八糟的觉也睡了一万多回了,可是眼看要到四十不惑的冷血大关了,却反而愈加容易感动起来。美国人死了我也伤感,伊拉克人死了我也叹息,气得我夫人咬牙切齿地咒骂我:“更年期这么早就来了!”

不读金庸就等于不懂得一半的中国文学

由于迷恋金庸,我开始疯狂地阅读武侠。但是几百部读下来,大多都忘记了。没有炒作,没有指导,甚至没有正版,是亿万人的阅读实践,把金庸的名字铭刻到了人类的文学史上。我加入了谈侠论剑的行列,由同学间,谈到老师处。我和其他同学,向钱理群这位以严肃著称的导师推荐金庸,我们夸张地说,不读金庸就等于不懂得一半的中国文学。于是,钱理群老师读了金庸,后来还写了研究文章,他和吴晓东著的插图本文学史第一次列入了金庸的内容。钱老师又鼓励我们把金庸当成严肃文学来谈。于是,我又抱着研究者的态度一遍一遍重读金庸,但是仍然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这时,我知道了金庸的读者原来是遍布全球和几乎所有的领域的,邓小平、蒋经国、华罗庚、杨振宁、王选、李陀、冯其庸……都对金庸小说评价很高。但是,要在北京大学这座中国最高学府公开研究金庸,以我的年龄身份,是必遭保守势力疯狂漫骂陷害而自取灭亡的。陈平原老师以极大的热情和才华写出武侠小说研究专著《千古文人侠客梦》,在大学界振奋一时。然而陈平原老师居然也不敢乘胜开设武侠小说研究课,可见金庸进入北大阻力之巨。

打破坚冰的,是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泰斗严家炎先生。我考上他的博士生后才知道,严家炎先生不但也是金庸迷,而且早已在美国讲授过金庸问题。社会上有些黄口小儿散布谣言说严家炎自己喜欢金庸,就强迫学生都研究金庸,污蔑他是“误我青年,毁我文学”。其实我博士生读了一年,才和严老师互相发现对方是金庸迷,而且严老师从不束缚学生的研究方向,我们不过是巧遇同道而已。严老师的其他学生都对金庸研究不大感兴趣。我跟严老师的金庸观也并不完全相同,我的博士论文也并非写金庸的。我最佩服的一些导师往往都具有超人的学术勇气,严家炎先生那么高的学术声誉仍然锐意进取。他率先在北大开设了“金庸小说研究”课,后又出版《金庸小说论稿》。果然社会上枪林弹雨袭来,颇有踏平北大之势。照我的意思,根本不用理睬,严先生却一丝不苟,每责必答,那种儒侠风范令人格外感动。在严家炎先生促成下,北大授予金庸名誉教授称号,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金庸,跟他合了影。后来,北大又召开了金庸小说国际研讨会。这时,我已经三十多岁,有资格说几句真话了。于是开始写点赏析金庸的文字,包括与严家炎、冯其庸、陈墨等先生一起点评了金庸的小说。一些学校和电台电视台轮番请我去讲金庸小说。那几年,社会上压制歧视金庸的正统力量很大,所以,我学习金庸研究先行者陈墨先生的策略,对金庸小说以热情肯定为主,采取一种坚决的抗争姿态。其实我对金庸小说包括金庸本人也颇有不满的意见,余杰先生、骆爽先生、迟宇宙先生的一些批评金庸的文字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但是,小道理要服从大道理,在极左势力全盘否定武侠小说和中国传统文化的汹汹攻势下,首先要保护人民大众自由阅读的权利。只有在自由阅读金庸的前提下,才可能自由地谈论金庸小说艺术的是非得失。

进入21世纪,我们终于用艰苦的战斗拓展了在学术界谈论金庸的空间。金庸开始进入各种文学史。我还把金庸讲到了国外,把研究金庸的文章也发表到了国外。最近我参与主编的大学通俗文学教材中,我专门写了一章《武侠小说的革命巨人金庸》。我今后的研究重点仍是鲁迅老舍曹禺等作家,但金庸还是会经常遭遇的,因为这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文化焦点。

遭遇金庸已经二十年了,金庸已经成了一个有点碎嘴唠叨的老人,金庸作品改编的影视也越来越俗不可耐。但是我忘不了金庸小说带给我的感动和我知道的带给别人的感动。为了休闲,为了备课,为了研究,我肯定还要许多次打开金庸的小说。我不能预料当我四十不惑五十知命六十耳顺七十从心所欲的时候,面对那些段落,还会不会热泪盈眶。

02

严家炎:他不输大仲马

第一,大仲马笔下人物脸谱化,而金庸人物性格更加复杂和立体

金庸

乍一看,这仿佛是人们常常用来比较梁羽生和金庸差距的一大因素。其实,人物脸谱化是所有小说家很难避免的一道坎。大仲马传记作者、法国作家安德烈-莫洛亚认为,大仲马习惯于笼统地把人分成忠奸两大类,不是英雄豪杰就是背信弃义的叛徒。他说:“大仲马按照自己的先入之见塑造不同历史人物的形象,爱憎分明,绝不模棱两可。”

相比而言,金庸笔下人物个性就丰富得多,对于人性之复杂挖掘得更加深刻。金庸说:“我相信在人间社会中,善与恶是复杂交错在一起的,在这个社会中没有谁是百分之一百的善人,也没有一无是处的坏人。恶人中也有善的一面,善人中也有坏的一面......普遍而言,正邪、好恶难以立判,有时更是不能明显区分。”

比较大仲马的代表作《基督山伯爵》、《三个火枪手》和金庸的代表作《天龙八部》、《鹿鼎记》等,可以看出,金庸笔下人物的个性明显更加复杂。

第二,学识素养和文化底蕴方面,大仲马比起金庸相形见绌

海宁查家

大仲马传记作者安德烈-莫洛亚说:“这位自学成才的青年,在许多事情上无知得令人吃惊。”的确,大仲马并没有深厚的家学渊源,少年时也不爱学习。他热爱写作,并希冀通过写作改变命运,于是才刻苦钻研与写作相关的知识,包括历史地理等等,但这些知识并不系统,因此难免时时露出“无知”的一面。

大仲马的成功更多依靠的是出色的想象力和快速写作的能力。与其相比,金庸除了同样具有天才的想象力之外,更具有丰厚的文化素养,其作品中涉及的宗教、哲学、文史等知识广博丰富,令人惊叹,甚至连武功设计也蕴含着中华文化内在精神。因此,金庸的小说具有迷人的文化气息、扎实的文化底蕴和文人的艺术情趣。

海宁查家的诗书传家、烽火之中的辗转求学、香江文化的中西合璧......种种因素才造就了一个金庸。在文化底蕴上,大仲马实在很难与金庸相比。

第三,对待作品的态度上,金庸更加严谨负责

《天龙八部》

根据比较权威的统计,大仲马一生写过小说部,戏剧25部。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著作量,除了大仲马本人的确勤奋高产之外,事实上很多作品是大仲马与人合作而成,甚至完全由他人写就,大仲马只是署名而已。这就造成了大仲马作品质量的严重参差不齐。

当时巴黎就有评论家言辞犀利地斥责大仲马,批评他写作只顾数量,而质量不高,拥有庞大的读者群,却不愿为读者而提高作品的艺术性和文学性。

相比之下,金庸的写作态度就严谨端正得多。他受中国传统观念影响,视文学为超乎年寿、荣乐之上的“不朽盛事”,因此不但在连载的时候精心构思,还花费大量心血和时间反复修订。我们目前可以看到金庸小说有连载版、修订版和新修版三个版本,这体现了金庸先生精益求精的写作态度。

对待写作和读者的态度上,金庸和大仲马两人高下立判。

03

陈平原:他的武侠需要和政论一起理解

金庸和饶宗颐,是香港文化的代表人物

某种意义上,如果说香港文化雅俗两极的代表性人物,学者我们会举饶宗颐,作家我们会举金庸。他们两个人都在今年去世了,饶先生是2月6日,查先生是10月30日。可以说,他们两位是最能代表香港的文化和学术巨人,虽然他们两个人的趣味完全不一样,一个人要讲他的学术,另一个要讲文学,一个大家认为是雅,另一个认为是俗。我们家乡潮州有一句话——因为我和饶宗颐是老乡,潮州人会说,会写文章的人是“文曲星”,饶宗颐自己认为他是文曲星,而金庸也是文曲星,当然这是一个民间的说法。路径不一样,但他们两个人的影响力同样很巨大,到今天为止,我们还能够看得很清楚。虽然金庸早就封笔了,但是在武侠小说这个类型,他以后虽然不断有人出来,到目前为止大家还是承认他的小说更值得欣赏和研究。

他的作品在海外还会走得更远

查先生的作品,这十几年才传播到东南亚以外的海外地区。在此之前,因为翻译的问题——他的作品部头太大,加上他的作品确实要对中国文化有兴趣才能够比较好进入,所以这两三年才有比较多的欧美读者对他的作品感兴趣,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有中国国力的强盛,了解中国文化、中国历史的人越来越多的话,他的作品可能还会走得远一点,接受他的作品的可能就不只是中国的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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