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

衡风岐相亲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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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亲作者

衡风岐

我下学进了村委,说媒的就找上门来。其实,我算个屁官,在班子里只是一个小小的团支书,还是父亲托人给撮合的。父亲学而仕的思想严重,又加上自己的仕途生涯也不理想,便把他的喜好强加在我的身上,找到了老吴。老吴和现任的乡党委书记是邻居,关系又要好,事情就这么鬼鬼祟祟地确定下来。

媒人家住村东头,绰号老扣。老扣好大喜功,最擅自吹自擂,心眼子多,但老扣对我父亲忠心耿耿,我家的农活,老扣没少帮着干。老扣养头大黄牛,我父亲置买农具,耕耙播收,老扣总是赤膊上阵,不惜余力。闲了,父亲也总是要弄几个小菜,喊老扣喝酒。老扣的酒量不行,二两下肚,说话便吐噜不清,但老扣能吃,饭量惊人。老扣有个双胞弟弟。有天街上来了卖热豆腐的,老扣说,你这豆腐点得排场,大远我就闻着了香,就是腰里缺货,若论吃,我保管一口气吃它八碗。这本是句玩话,不料卖热豆腐的是个拧筋头,睨着眼说,好好,咱哥俩眼下打个赌,你要敢吃八碗,钱我一分不收。只有一条,撑死人可不能怨我。老扣眨下眼皮,精神起来,问,你敢?那人拍着胸脯回答得干脆,上有天,下有眼,你尽管可肚皮吃,要是不过八,吃多少你掏多少钱,拿豆换也行。那人说着,从水桶里捏起刀子在眼前亮了亮,刀子水汪汪,泛着豆青色的光芒。十字街头,众目睽睽。听得“哗啦”一声,那人早已摆好了家伙,热气腾腾,转眼就是满碗的豆腐。在旁的五爷有些吃惊。五爷行过郎中,深知豆腐饱伤人的厉害。五爷撅着花白胡子盯着老扣,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可别逞能。老扣哪理会这个,袖筒子撸得高高,蘸着红辣椒酱便吃。连吃四碗。卖豆腐的汉子见了,不声不响,又连续切冒高的四碗,把刀子往水桶里一甩,说了声,亲不亲,碗里看。晴空里猛然响声饱嗝。五爷的胡子在阳光中颤抖。老扣抹下额头上的热汗,说,你等着,俺去尿一泡便回,接着吃。卖豆腐的说,溜了是熊包。老扣说,没这个四楞屁眼,我也不敢蹲下屙纱绳。卖豆腐的瞪着两眼,果见老扣又踅了回来。这家伙,好像尿一泡又饿了,比刚才吃得还欢,吃罢,也不搭腔,扭屁股就走。卖豆腐的吸溜了一声,低着头,把桑木扁担两头一挽,挑起来,气啍啍出村去一一一再也没听见他半声吆喝。

这时,老扣兄弟俩笑迷迷又走回来。老扣对五爷说,您都看到了,这可怪不得我,我说了一句闲话,那人就认真了,我不这样,撑死我!五爷呸了一下,说一声,恁俩办的好事,再也不搭理谁。

老扣从衣兜里摸出一张黑白照片,递给我父亲,说,你先瞧瞧这闺女咋样,我看是漂亮。我父亲看了照片,眉头间便有了笑意。老扣见状,也跟着笑笑,伸手就把方桌上的茶瓶提起来,另只手去抓茶杯,还故意似地轻轻干咳了两下。我父亲急忙拦住说,你看你看,只顾说话,连规矩也不讲了,今儿个咋能让你吃寡茶,说啥得喝碗带核(hu)的。老扣说,你家那三四只鸡,也不下劲,我看算了,咱又不是外人,外什么气?我父亲说着不中不中,咱得喜事喜办,便高声吆喝我娘拿鸡蛋下灶火。娘端碗红皮鸡蛋从堂屋里间出来,老扣站起来拦了拦,又谦虚了一回,说,端回去,把我看外了,这样,让我以后还咋给咱办事?父亲上前拉了他一把,老扣你你了一会儿,便就势坐回到椅子上。

老扣对我说,你也仔细瞅瞅,如果中意了,就走过场儿。

我有点窘,没伸手去接照片。老扣倾腰把照片拍在我掌心,说,别不好意思。

我只看了一眼就把照片还过去。虽然只是一眼,我还是看清了,照片上的姑娘扎两束高高的把子,瓜子脸,高鼻梁,宽阔的印堂两边眉毛柔细眼睛生辉,两耳也耐看,白白厚厚,顺风低垂,唇不露齿,嘴角含春。我脑子里闪过了绿叶红蕾,闪过了呢燕,小桥流水,风轻月明。我脑子里还闪过盛夏玉米抽穗吐缨时的情景。门前的红石榴。院子枝头上密密麻麻的大枣。蝉儿飞着叫着,鲜红鲜红的喇叭花缠绕在篱笆墙上。

我父亲说,就这样定了。

老扣也说,就这样定了。

头一场是姑娘的爹来,姑娘她爹象征性的喝了一些酒,吃了一些饭,临别,很干脆大方地总结说,我说了算,闺女她娘不再来看,孩子们要是没啥,这里就定个双头日子吧!

相亲的日子终于来临。我提前到镇上买好了花手绢,素净的浅蓝底子上,描几枝碧叶红荷,藕根处摆动着两条咬尾的银鲤;花萼半开,有只淡墨色的蜻蜓叮在上面,蜻蜓的翅膀好像还在娑婆闪动。这是换表记用的。心血来潮,我又另外买了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这不是父亲交待的,是我个人的创意,时代发展了,我想给对方一个惊喜。买那钢笔时我捡了又捡,挑了又挑,最后相中了一支淡灰色的有小碎花的那种,我认为这支钢笔很明朗,很合我心意。我把笔和本藏在兜子里没让父亲知晓。

二婶三婶中午需要作陪,早过来帮着择菜压水。二婶到堂屋看看,扭头出来,对我父亲说,大哥,床上叠那双被子不合适吧,还露着棉套。二婶回家,双手抱了两条新的来。三婶也从自家里弄来收音机和钟表。三婶把钟表摆放在条几正中,把收音机座在条几一角。三婶指头一捻,收音机哇哇哇响起来,院子里就好像开满了花儿。

老扣快步流星赶进院子,头伸得长长,大公鸡打明一样叫着,到了到了,人家到村口啦!

我有点紧张,心头突突地跳。父亲看了我一眼,想起什么似的,急急打上衣袋里翻出一卷票子来,递给我,交待说,这是三十元,包到手绢里头,你俩若是对脾气,谈话时给人家,可千万别忘了。

二婶吩咐我,让我先坐在灶火里。等一帮人接待妥当,你再去堂屋打招呼,记住,要大方,要热情,要注重形象,还要有称呼,该喊啥就喊啥,别碍口。

我家大花狗汪汪叫起,父亲趋前踢它一脚。红红绿绿,人就进院了。

我站在灶火暗处向外细瞧,看一个一个向堂屋走,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位扎把子的姑娘。父亲从堂屋过来,灰着脸小声问老扣,是不是搞错了?那照片上可不是这个。老扣红着脸说,我看也不像,焦七这东西,是不是调啦头儿?我提的是他家二妞,他是不是把大妞弄来充数?这老奸巨滑,看我怎样唆啰他!

烧厨的师傅说,算了,咋样也得招待,这也是天意,千里姻缘,都是月老配好的。将错就错,关键看两人的天缘。

下午,送走了人家,父亲劈脸问我,咋样?

我说,不咋样!

父亲说,见面礼呢?

见面礼送出去了。

不咋样,你小子怎么乱给?父亲脸上起了愠色。

父亲最后嘟哝了一句,咱家大花狗一咬,我就感觉烂事,狗不咬主,说明这位不是咱家的人。

我摸摸衣兜的钢笔和本子,心里一酸。照片上真是好姑娘,流水淡,碧天长,鸿雁来时,无限思量。我断断续续想起了这些。可惜了我的浅蓝底上描红荷的手绢,可惜了那两条交尾的银鲤,可惜了,可惜了,那只蜻蜓,我再也见不到。

、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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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ZUOZHEJIANJIE

衡风岐,网名野风,河南西平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在《中国作家》《阳光》《农家女》《妫川》等杂志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多篇。大型戏曲剧本《杏花庄纪事》曾获驻马店市优秀编剧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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