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为数不多的女作家之一,虽然英年早逝,却为我们留下了许多文笔优秀的作品。在艺术上,她勇于探索,突破小说的传统写法,形成了自己鲜明的艺术特色。一、萧红小说的散文化
1.结构上的散文化
萧红小说散文化最明显的特点是结构上的散文化,她打破了传统的小说格式。在小说中,她以感情的起伏脉络为主线贯穿事件的片断或生活场景,形成了一种自然流动的小说结果,在《呼兰河传》这篇小说中尤为明显地存在着这种散文化特点。从结构上看,全书共七章:第一章、第二章没有写什么具体人物,而是用抒情散文的笔调写呼兰小城的环境、风俗和充满了各种各样声响与色彩的生活;第三章写“我”和老祖父在后院中那些寂寞而欢乐的往昔生活;第四章以寂寞的心,回忆幼年的家是荒凉的;第五章以愤慨之情、同情之心,写可怜的团圆媳妇被活活折磨死;第六章描述了二波艰难困苦的一生;第七章赞赏磨官冯歪嘴子顽强的生活意志。这里章与章、节与节之间,祖父与团圆媳妇、二伯与冯歪嘴子等人物之间都没有密切的联系,更形不成有机完整的故事情节。这里唯一的联系是“我”,一切故事情节都随着“我”的心理情绪而随意拼接,突破了时空的限制和事物发展的自然顺序。
2.语言颇具散文风
萧红小说的散文化还表现在语言上,那就是语言风格的稚拙、清新、流畅。她的语言文字既不加以雕饰,亦不加以约束,而是纯粹地从胸臆中流出,自然天成,颇具散文风。
萧红在小说中往往通过儿童童稚的眼光来感受生活,读者在读她的作品时,一方面能看到儿童的童言;另一方面又被童言中传达出的“情调”而牵动,这种感情只有在谈“童言”时更强烈。
如《呼兰河传》中,她描写自己幼年寂寞心情的一段:
“呼兰河城里边,以往住着我的祖父,现在埋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经六十多岁了。我长到二十岁,祖父九七八十岁了,祖父一生过了八十,祖父就死了。
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去了。
那院里的蝴蝶、蚂蚱、蜻蜓,也许还是年年仍旧,也许现在完全荒凉了。”这几乎是单调而重复的句型,同义反复,并且选于通常认为的废话,但是你会惊异地感到情调正在其中。如果是一个大人在叙述,人们往往要挑剔,只有萧红这富有灵气的稚拙语言才能产生这种效果。二、萧红小说的抒情化
萧红小说散文化的另一个特点便是叙述中充溢着浓郁的抒情气息。她非常重视感情在创作中的作用,常常把自己的感情融注在作品中,使作品充溢着浓郁的抒情气息。
1.鲜明的自我抒情形象
在萧红的小说中,抒情性以抒情主体——“我”的存在为前提。她的小说常用第一人称“我”的形式来写。如小说《牛车上》,通过“我”和五云嫂在一辆牛车上的交谈,叙述了五云嫂的丈夫被抓去当兵,因领头逃跑而被“就地正法”,撇下寡妇孤儿艰难度日的悲惨遭遇。整部小说都是在“我”——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的询问、观察中反映出五云嫂的情绪变化和内心悲苦的。“祖父浇菜园,我也抢过来浇,奇怪的是并不往菜上浇,而是拿水瓢,拼尽了力气,把水往天空中一扬,大喊:‘下雨了,下雨了!’”一瓢化为大雨的水,写活了一个天真活泼的儿童。从中可见,作者对呼兰小城幼年的生活有难以忘却的留恋和怀念。
2.抒情诗一样的气氛和情调
《牛车上》没有“做”小说的痕迹,她只是用散文一样舒展自如的笔调,向读者叙述一个就像生产本身那样真实自然的故事。而且这篇作品的具体环境和气氛是:牛车在通向城里的乡间路上缓缓行进,沉闷而单调,使得车上的“我”----一个单纯、幼稚的小姑娘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正是在这种徐缓而刻板的节奏中五云嫂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她悲剧性的遭遇。牛车缓慢的步调与主人公沉重的控诉显得十分和谐一致,浑然天成。更兼以空旷的原野、漫长的行程,因而更加突出了小说的悲凉气氛。作者很善于运用相应的形式来表现她的题材,很善于掌握小说的主题、人物所应有的规定情景,使整篇作品如同一首节奏徐缓、格调低沉、感情悲抑的抒情诗,深深地、持久地扣动着读者的心弦。
3.为增强抒情化,淡化情节
萧红小说把一个个无故事的情节转化为情景、一个个过程转化为场面。比如《呼兰河传》中写歪嘴子的妻子王大姐之死一节,作者一开头没有像其他作者一样描写王大姐之死的具体情节,而是把这一情节淡化了,描写了一个没有云彩、没有雨、没有声音、没有风雨,只有乌鸦的死气沉沉的八月。最后作者写道:“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冯歪嘴子的女人死了。第二天早晨,正遇着乌鸦的时候,就给冯歪嘴子的女人送殡了。”写到送殡,作者也没有写给王大姐送殡的具体细节,而只是用了一个片断来表现。
转载请注明:http://www.qingtinga.com/mgzz/1029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