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法又下了一场雨,这个时候才算是告别了艳阳高照的天晴天,到明年的春天是所谓的雨季,之所以说是所谓的雨季,是因为即使被称为雨季,也不不过是几个星期能下一场雨,跟我来的江南比起来,只能算是毛毛雨。
上个月我回了一趟国,从舟山杭州到长沙然后到了北京。一如既往的,回一次国,就胖十斤。上一次回国,是三年前了。对我个人而言,三年前回国,我在喧嚣的顶点,三年后回国,我以为我到了静寂的最底部。我本来以为,我心已经不容易动了,因为我知道我要什么,其他的我不要。
然而我错了。
回国的20天里,我好像是每一天都八点就出了门,可是几乎每一个晚上都在午夜之后回家。我给海诺带了一本书,按照在法国的习惯,即使是我每天上班,我也能在二十天陪着她把这本书读完,何况这次回家是度假。可是二十天里,除了第一天把海诺交给我妈,直到回法国的前一天,我才见到她,我并没有一分钟的时间来陪她。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事实,对我来说。因为在过去的三年里,我自己一针一线的拆解了自己的生活和志趣,并且清晰的把名利放下,把欲望放下,并且在这个放下的过程中,终于发现自己,要的很少很少,不过是与亲人一生的陪伴和一辈子慢慢的做完一件事情。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拆解的过程,我专注在了自己选择的唯一一件事情上,我过的轻松而又简单,而我的人际关系,深情而又专注。
我此刻细细的回味这二十多天的假期,决然找不到一个真正驱动我忙忙碌碌的原动力,我好像身不由己的在一个漩涡中,像一个陀螺一样不断的在转动,只是我都忘记了自己是怎样起旋的,也不知道是否该停下来。大家说的名和利,我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我其实并不想要追逐,只是我不知道我怎么就跟着跑了起来,并且好像越跑越快,和大家一起奔向某个地方,这种节奏和活跃的气息,我好熟悉,因为我只要跑起来,就跑的还不错,所以我还挺享受这种前后左右都有人,能够时时刻刻感受自己位置的奔跑。
我见了几位前辈,簇拥在前辈身边的人很多,虽然大家都没有直接的需求什么,但是明显的感觉这样围绕在前辈的身边,大家有了更多的安全感,情感也是更丰富。我其实明明只看到前辈眼里的故事,我最想的,不过是一起坐坐,聊些有意思的故事。
见到很多优秀的同辈,在各自的行业风生水起,当然也有其中不容易提起的艰辛,只是,可能摆惯了优秀的样子,这口气怕松了就提不起来了,所以有点在硬挺着。
当然我们大家也许有一种期待,可能某一天,我们能一起做点事情,或者,能够一起辉煌腾达。可是现在,我可能有点开始,厌烦这样的理想。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逃避着什么,因为我又一次的梳理走过的这20多天,那些印象深刻或者说未来应该不会忘记的瞬间,可能都不在这些被名利标记的场合里。
我只记得另外一位前辈跟我一起在走廊里抽烟的时候,眼神里的调皮,我记得大学食堂那个把卡借给我的师妹,还有那个兄弟把我的酒偷偷换成白水。有一个月夜里我陪着海洋去省政府看他用微生物的办法把那个池塘生态重建的成果,关了手电筒的时候,月光如水,世界都泡在水里。舟山的码头,姐为了带我吃一顿地道的舟山人的饭,精美的高跟鞋从螃蟹们的残肢断臂上走过去,我还记的干爹为了陪我,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一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叔叔,一张口仿佛一直看着我长大的一样。还有一些岁月也没有掩盖的羞涩,一些红尘没有沾污的谨慎,和更多即使名利也沾染不到的人的真性情。
其实我现在有能力只为了这些有意思的,真正的性情而付出,如同我此刻在法国所选择的生活一样,酒只喝好的,因为只有这么点酒量,不好的烟也戒掉了,人,也只结交有意思的人,因为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可以浪费,剩下一点时间,给自己,读读书,跟孩子们一起玩。
对于我的朋友们,我把我自己从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位置请下来了,20天,足以让我知道生活是怎样的身不由己,我唯一的愿望,希望不管生活多么嘈杂和残酷,你们都要好好保护好,呵护好自己的真心。这样我们再相见的时候,总能唤醒那个好玩的我们。
我还是要回国的,只是不是就这么扑过去。我要按照我的节奏,选择我要的生活,法国这边只怕还是要留着这半只脚,好万一扛不住的时候,能躲回来恢复元气。话说这一次20天回国,到今天,才恢复了状态。
傅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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